倒不是他有多爱这把叶拙寒坐过的工学椅,而是对回家产生了深深的……恐惧。前天,他与叶拙寒领取红本子,结为合法夫夫,当天晚上就在他那一百来平的“小破屋”里闹得鸡飞狗跳。过去,他从不认为一百平小。现在,他开始相信小说里不是骗人的,有的霸道总裁真的会睡一百平的床!叶拙寒第一次拖着行李箱上门时,大约是因为还没有结婚,行为有所收敛,给沙发就坐,给卫生间就洗澡,给客房就睡,第二天还勉为其难吃了个煎蛋三明治。而前天,叶拙寒以另一位男主人的身份驾到,进门时就和祁临狠狠撞在一起。普通住宅门就那么丁点儿大,两个大高个想要一同跨进屋,势必相撞。祁临揉了下自己的腰。他长期伏案创作,特别注意腰的护理。叶拙寒把他撞痛了,看在新婚的份上,他客气地往后一退,打手势让叶拙寒先进去。叶拙寒居然不仅没说谢谢,还神情不明地打量他。从他的脸,打量到他的腰,准备在那儿烧洞。祁临:“???”我不过是叉了个腰,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?通过狭窄的玄关,原本宽敞的客厅被七个超大号行李箱填得满满当当,茶几和电视之前还立着两个挂架,上面全是死贵的西装。祁临倒吸一口气。叶拙寒提早跟他要了钥匙,说许秘书会送一些行李过来。他万万没想到,竟然有这么多。“只是必需品。”叶拙寒松了松领带,“我不是每天都住这里,所以只带来极小的一部分。”祁临:“你管这叫‘极小的一部分’?”叶拙寒想了想,“或许‘比极小更小’更准确一些?”祁临一头栽进沙发里。客房是承载不下这么大一堆行李的,书房成了叶拙寒的临时衣帽间。基本收拾完毕,祁临想洗澡,回卧室脱得只剩一条睡裤,赶到卫生间门口一看,发现叶拙寒抢先一步钻了进去。祁临握起了拳头。片刻又松开。他可以忍。叶拙寒一洗就是半小时,祁临百无聊赖,端了个马扎坐在卫生间门口,一边抖腿一边等。他不心痛被叶拙寒浪费的水,这点钱他还是出得起。但自由自在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,进门打架似的撞一下,书房被侵占,洗澡还得排队,说不定明早起来还得抢马桶。他越想越毛躁,一日之内第n次思考自己是不是不适合结婚。说不定孤独终生才是他的归属。正思考着,门开了,叶拙寒一身热气,居高临下,面容冷峻。祁临那个恨。他为什么要端这么小一个马扎?他家里有工学椅有高脚凳,甚至还有a字梯,他是中了什么邪非要搬一张马扎来?还放得不偏不倚,他坐得也不偏不倚,正好对着叶拙寒的裆。浴室里的热气扑面而来,一下子就把他的脸蒸红了。他发誓,不是因为面对叶拙寒的裆而红。叶拙寒退后一步,眉心挤成一个“川”,“你干什么?”祁临心里一个沃日。我不过是拿脸对着你的裆,吃亏也是我吃亏,紧张也该我紧张,你严肃个什么劲儿?我还能扑上去咬你一口不成?“洗好了?”祁临凉凉地说。叶拙寒抿着唇,只“嗯”了一声。祁临拎起马扎,将人拨开,“从现在开始,卫生间是我的了。”空气里是陌生的香氛气息,祁临站在水雾里冷静,想起门口的那一幕,越想越冷静不下去。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。只有退一步越想越气。为什么没有把a字梯架门口呢?如果架了,那就是叶拙寒对着他的裆了!洗到半途,叶拙寒敲门。祁临闷声闷气,“干什么?想解手拿盆儿接着!”叶拙寒:“……”外面没动静了,祁临狐疑,真想解手?真拿盆儿接着了?哪个盆儿?别是洗脸盆儿吧!祁临火速冲掉泡沫,跑出卫生间却看到叶拙寒坐在沙发上,腿上放着笔记本,正戴着蓝牙耳机和人说话。似乎是在工作。祁临自己就是个工作狂人,画图时谢绝一切打搅。将心比心,当然做不出打搅别人工作的事。他原地瞪了叶拙寒两眼,收拾卫生间去了。一刻钟之后,叶拙寒还在通话。客厅没有开顶灯,一圈射灯抛出橘红色的微光,笔记本显示屏的光则是冷色调,两种不同质感的光映在叶拙寒脸上,善恶难辨。祁临莫名想到一个词——妖异。下一瞬,不用别人提醒,他自个儿就恶寒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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